那天飯桌上，忘了是誰問了一句，“你覺得什么最難？”讓丁清芬沉默了很久。

她腦子里大概有八百件事在吼，“選我”。

今年2月，她的職務從原來的拜騰對外事務副總裁，變成了拜騰首席事務官，要她負責的事于是翻了一倍。大頭在于“找”，一是找錢，二是找人。對于一家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來說，都挺難的。

她抉擇了半天，“還是找錢最難吧?！?/p>

這個回答并不讓人吃驚。今年所有的新勢力都面臨著同樣的困境。

權威調(diào)查機構Pitchbook早先曾發(fā)布了一項數(shù)據(jù)，概述了大致的情況：截至上半年，中國電動汽車制造商獲得的風投金額只有約7.83億美元，相比2018年同期的60億美元，同比縮水了近九成。

頭部也沒有集中到多少偏愛。今年以來，新勢力所獲得的最大一筆融資，是李想的車和家在8月完成的5.3億美元C輪，金額和兩年前的標王不能比。但這已經(jīng)是最好的情況，絕大多數(shù)朋友在今年都還顆粒無收。

投融資圈的大盤要承擔很大的責任。

根據(jù)《棱鏡》的報道，2018年由于資管新規(guī)落地，融資通道銳減，募資難成為基金行業(yè)的普遍現(xiàn)象，創(chuàng)投市場的活躍度大不如前。機構們開始堅持理性投資、價值投資，更加注重對項目盈利模式和業(yè)績的考量，導致了大額交易銳減。

而新能源汽車是大額交易的典型代表。

奮戰(zhàn)在找錢一線的丁清芬深有體會，“今年5月形勢急轉直下?！彼嬖V我們，熱潮之后資本市場不積極的情緒，影響到了每一個品牌，包括拜騰?！昂芏嗤顿Y人都說，我們有興趣，但是想再等等看。”拜騰原定于年中完成5億美元的C輪，也被延遲了。

謹慎的投資態(tài)度，也是受到圈內(nèi)同行業(yè)績的拖累。補貼退坡、消費不濟疊加初期產(chǎn)品的不穩(wěn)定，新勢力的下半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豐滿。對于尚未量產(chǎn)的后來者，外界自然會抱以更多的懷疑。

“我們其實不太認同這種比較?！倍∏宸姨寡浴！懊考叶加忻考业墓适隆７且驗閯e家的狀況，說我們不行，這是不對的。你得看看我們的故事?！?/p>

拜騰的故事

拜騰的故事，有些樸素。

他們不是以往資本圈喜歡的那類，沒有眼花繚亂的概念、模式、閉環(huán)或生態(tài)，只有產(chǎn)品。這有些不太劃算，因為對資本來說，缺乏想象力的翅膀，豬就上不了天。

尤其是，產(chǎn)品也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問世。在9月的法蘭克福車展上，拜騰首席執(zhí)行官戴雷說，第一款車型M-Byte要推遲到2020年年中才量產(chǎn)。這比原計劃要晚三個月。

我們都記得這款車。2018年初其概念車亮相拉斯維加斯時，就讓人眼前一亮，當然，最亮眼的肯定是那塊48英寸的共享全面屏。當時他們就說，量產(chǎn)時會實現(xiàn)的九成概念設計中，這塊大屏肯定在。

上周我們在拜騰總部見到了試裝車，大屏果然是有的。你可以通過駕駛座的觸控屏和副駕的觸控屏操控，也可通過語音、手勢、人臉識別和實體按鍵進行功能交互。

我試了試，雖然只是通過簡單的手勢來進行選擇歌曲、調(diào)整音量之類的基本動作，但還挺讓人上癮，大概是因為它區(qū)別于傳統(tǒng)的形式所帶來的新奇感，或者也是因為它能讓人不通過介質卻傳遞了意志的掌控感。這種體驗或許就是拜騰聚焦交互來體現(xiàn)智能的出發(fā)點。

智能之外，M-Byte也是一輛優(yōu)秀的電動車，雖然拜騰并不打算過多宣傳這個點，他們并不認為電動性能可以作為制霸未來的核心競爭力，但優(yōu)秀是一種習慣。它采用三合一高效直流永磁電機，NEDC續(xù)航最大550公里，百公里加速最快5.5秒；此外還會提供后驅版本以供玩賞。

而圍繞產(chǎn)品，拜騰還下了兩項血本。

一是自主研發(fā)的EV平臺，高兼容、高靈活，后續(xù)計劃的轎車、MPV車型都會基于這個平臺打造。為此，拜騰還自己配套設計了一個專屬的模擬路況耐久測試平臺，來確保要滿足中美歐三地最高的安全標準與質量標準。

二是自主建設的工廠，集合了沖壓、焊裝、涂裝、總裝、電池五大工藝車間和中國的研發(fā)中心。從硬件上說，絕對屬于國內(nèi)的一流工廠，因為全面應用了國際頂尖的生產(chǎn)設備和工藝，還符合工業(yè)4.0標準。

比如沖壓車間擁有全球汽車生產(chǎn)領域最快的沖壓生產(chǎn)線，速度比傳統(tǒng)壓機快30%；焊裝車間自動化率達99%，配備了335臺定制的KUKA機器人；涂裝車間則是在國內(nèi)首次采用了橫置烘房技術、環(huán)保型薄膜前處理和定量注蠟工藝，提升漆面質感的同時，還自帶防腐十年的效果。

幾乎每一個車間都能挖出這樣那樣的第一，來證明自己的水平。

目前，工廠已經(jīng)陸續(xù)開始試裝車生產(chǎn)。第一臺和第二臺試裝車已經(jīng)下線，正在做最終的電子電氣方面的調(diào)校，之后會被送到天津做相關的法規(guī)檢測。

如果你還有印象，去年拜騰已經(jīng)試生產(chǎn)過近100臺工程樣車進行各種測試。拜騰中國研發(fā)副總裁段連祥給我們介紹，那批車是為了驗證設計。從今年底到明年上半年，拜騰還會試生產(chǎn)一批車，來驗證工藝和整個生產(chǎn)過程的穩(wěn)定性，做品質提升。

其實按照某些叫法，拜騰工廠在年底就會投產(chǎn)。但拜騰不想那么冒進。他們在品質質量驗證方面很傳統(tǒng)，從第一臺車下線到交付給消費者，爬產(chǎn)仍舊需要學習曲線，所以要經(jīng)過幾個月的試生產(chǎn)，把之前開發(fā)時做的試驗再做一遍，以達到稼動率、FTT等等關鍵指標。一般這個過程就需要六個月。

達到交付的萬無一失，是推遲到明年中量產(chǎn)的主因。這是得虧拜騰起步晚，從先行的同行那里學到的經(jīng)驗。推出市場后再進行補丁或召回，對于口碑的消耗太嚴重了。所以慢一點，不全是壞事。

至于外界對牌照資質的疑慮，戴雷表示，還是會按計劃接受工信部審廠，并很有信心通過驗收，“這個我們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備?！泵髂炅慨a(chǎn)后，首先會交付中國，然后開始接受歐洲和北美的預訂，而到2021年會正式進入歐美市場。

戴雷從一開始就明說，拜騰是要和BBA競爭的。出身于傳統(tǒng)豪華品牌，老戴太知道這個蛋糕的大小：德系三強在全球約有600～700萬輛的量，在中國300萬輛豪華車里則占到65%。拜騰的目標不僅是現(xiàn)在的豪華車消費人群，按一代汽車產(chǎn)品的覆蓋年限，還旨在未來的不少潛客。

他們的商業(yè)邏輯也是我們最熟悉不過的，賣車的利潤。初期可能還達不到行業(yè)最高水平，但是拜騰堅持，至少應該有毛利，并且必須有一個路線圖，知道賣多少臺車才可以真正持平。

“這是我們今年特別重視的一個工作，也是所有的投資人最關注的事?！贝骼渍f，“我們還是一個實際的業(yè)務，不能是炒概念或者是單單看一個好車，最后沒有良好的商業(yè)模式，是做不下去的。”

拜騰的商業(yè)模式，用一句話總結起來，就是“有所為，有所不為”。比如，在他們看來，在產(chǎn)品上砸重金就是理所應當?shù)摹坝兴鶠椤保约鹤隽闶劬褪且粋€大錯誤——“這個成本會把人壓死”，因為資金太有限，他們寧可把資源專注在產(chǎn)品的差異化上。

但這并不意味著拜騰就打算采取“酒香不怕巷子深”的策略；他們要讓專業(yè)的人來建立“巷子”的通道?！拔覀円婚_始就決定找合作伙伴幫我們運作品牌體驗店，不是傳統(tǒng)的4S店模式，而是一個直銷模式?！?/p>

在線下網(wǎng)絡上，拜騰和國內(nèi)最頂級的經(jīng)銷機構合作，目前已經(jīng)和10多個合作伙伴在30多個城市簽署備忘錄，他們測算大概100家店可以覆蓋中國豪華車市場。此外還有線上平臺，戴雷表示會在APP上有一些創(chuàng)新的地方。

整體來說，這仍舊是一個特別務實的生意。所以拜騰以往的投資人，主要是更喜歡這套邏輯的政府和產(chǎn)業(yè)鏈企業(yè)，比如南京政府和一汽。而C輪融資，據(jù)之前透露的信息，牽頭的還是這兩家。

好消息是，丁清芬說，“C輪到今天差不太多了?！?1月底，拜騰就會公布C輪的最新進展；同時，他們也已經(jīng)在為D輪做準備。

兩個策略

其實在拜騰內(nèi)部經(jīng)?？嘈?，“想想B輪的時候，多少人追求我們，當時我們要多見兩個，現(xiàn)在壓力就沒這么大?！?/p>

這是實話。如果要做一次復盤，對大好形勢的誤判將是很多人最后悔的一次決策。所幸的是，拜騰做對了一件事，就是從一開始便并不以財務投資人為主，而是深度合作產(chǎn)業(yè)鏈條上的戰(zhàn)略投資者，尤其是地方政府。

所以在融資上，拜騰現(xiàn)在有兩項策略：

一方面是加強和現(xiàn)有股東的互動和合作。南京政府和一汽作為戰(zhàn)略投資人，一直非常堅定地支持拜騰，這給一些看不清狀況而猶豫的投資人以極大的信心。

兩個領投者之間也是互相背書的關系。政府方面很希望拜騰和一汽合作，從后者身上獲得實業(yè)操作的經(jīng)驗。每個月拜騰和一汽都會開一場“高峰會”，南京長春的輪流開，聽取意見然后碰撞討論。

一汽方面也很看重政府背景，它意味著很多方面的幫扶，比如在這層信賴的支持下，拜騰有獲得更多樣化貸款的渠道，緩解現(xiàn)金流的壓力。

另一方面則是把觸角伸到海外。

9月，拜騰曾宣布，與韓國汽車零部件制造商MS Autotech旗下子公司Myoung Shin簽訂了戰(zhàn)略合作協(xié)議，涉及銷售、生產(chǎn)、供應鏈及投資等多個領域；同時這家公司也將參與拜騰的C輪。雖然細節(jié)不便多說，但丁清芬透露，上個月來自韓國的資金已經(jīng)部分入賬了。 

這是拜騰的第一筆海外融資。下一步，他們可能會引入更多的海外投資人。丁清芬說，最近一段時間，戴雷幾乎每隔一兩周就要飛一次中東，因為“那里有一些很有錢的股東”。

而本月底之前，還會有新的協(xié)議，據(jù)說是來自東南亞的資本市場。

“我們不能說像之前預期的那樣完成了，有滯后，都不容易?！倍∏宸腋嬖V我們。“但我們有進展。并且我們正變得更加可持續(xù)，更健康?！?/p>

“死磕到底”

盡管這么說，壓力還是山大的。

一周前《車云》有篇報道開頭寫到，“再見到丁清芬，她明顯又多了幾根白頭發(fā)。有空的時候，她會對著鏡子拔掉幾根，撥弄撥弄，然后感覺好一些?！?/p>

丁清芬打趣道，自此大家見面都會關照她的白頭發(fā)問題。但這也是沒辦法。尤其最近幾個月，她每天只睡5個小時，電話會議經(jīng)常從早上7點排到晚上11點，占據(jù)了她的主要生活流。

助理Kay透露，因為電話太多，拿上拿下之間，丁清芬曾打丟過6副Air Pods，現(xiàn)在她只敢用一副掛脖的索尼運動耳機了。

“有時候你在辦公室找不到我，我可能就在辦公室周圍的那圈步道上。我一邊和投資人或同事開電話會議，一邊順便散步當鍛煉了。”說到這個不耽誤事兒的健身項目，丁清芬笑得非常歡樂。

一些硬性的時間成本是調(diào)整不過來的。除了南京總部外，拜騰在北京、上海、硅谷、慕尼黑都有辦公室，算下時差，晚上10點是最合適的開會時間。而一通匯報下來，最快也得11點結束。

這個狀態(tài)可以說是拜騰壯士們“死磕到底”的一個縮影?！八揽牡降住彼膫€字，是最近丁清芬最喜歡掛在嘴上的詞，她最驕傲的是，核心團隊都很堅定地認同這個價值觀，“從來沒有人想過逃離?！?/p>

實際一些，高壓之下，肯定有人是逃離的。丁清芬也說到過以前有一個同事，工作能力不錯，但是沒多久就提出離職了，因為他希望可以有一個分明的下班時間，之后能陪女朋友。

這是個人選擇，無可指摘。就像丁清芬選擇基本只在周末回北京的家里看看兒子，大多數(shù)時間在南京總部和上海辦公室之間往返。

在拜騰，大多數(shù)人也和丁清芬一樣，選擇留下繼續(xù)死磕。

比如之前提到的助理Kay。她是公關團隊里最晚加入的，之前，她在待遇優(yōu)厚的蘋果工作。在思考轉業(yè)的檔口，她在CES上看到了那輛拜騰概念車，活生生地被顏值煞到，于是就“自己送上了門”。

上班第一周，她非常驚恐。還不是因為不下班，而是到了飯點，這家公司的人竟然都一動不動坐在工位上不去吃飯。后來她才發(fā)現(xiàn)，為了省時間，同志們都是速速點外賣了事的。

每個人的勞動強度都很大。拜騰在全球一共有1600名員工，包括工廠的人，而一般這個發(fā)展階段的同行都在3000～4000人的規(guī)模，你可以從他們深陷的黑眼圈里讀到困并工作著的快樂。

從很早以前，拜騰就是非常講究效率的團隊。一個蘿卜N個坑的說法，我就是在這里聽到的。不過，對于眼下的拜騰，還不太夠。

前一陣，拜騰進行了一波優(yōu)化。外界喜歡粗暴地說成是裁員，丁清芬是不大情愿的?！捌鋵嵳娴氖莾?yōu)化。我們把跟量產(chǎn)不直接相關的團隊或者是項目暫時放下了，等到我們以后需要的時候再組建團隊。”

“我們沒有落下一件事。即便是特斯拉，到現(xiàn)在也還在時不時裁員、關門店，找省錢的方式。我們每周的高管會都有一個重要的話題，就是談怎么樣去控制成本?！彼Z氣非常堅定——

“我們在做正確的事。”

正確的事中，也包括了砍掉高管的收入，能省就省嘛。要知道，很多核心高管當初都是自掏腰包支持拜騰籌措了啟動資金，其中也包括了丁清芬。

她給我描述過一個特別戲劇化的場面。一天，戴雷把她叫進辦公室，說：“我工資砍了85%，你準備砍多少？”

丁清芬大義凜然道，“你要我砍多少，我就砍多少?！?/p>

戴雷于是沒再客氣，“這樣吧，你就砍50%吧?！?/p>

兩個回合不到的對話，錢少了一半。

又苦，又忙，又窮——是真·創(chuàng)業(yè)的節(jié)奏，沒跑了。

“我們不比特斯拉差”

死磕到底的勇氣，是源自對市場的判斷，也是源自對自身產(chǎn)品的信念。

丁清芬說，“短期來看，市場狀態(tài)低迷，存在一定有存在的道理；但從中長期來看，我還是有信心的。”

她最近聽了中科院院士歐陽明高在《中國經(jīng)濟大講堂》上的演講而大受鼓舞：2025年是智能電動車的里程碑；2035年新能源智能化電動汽車會基本進入成熟階段。

眼下是初級階段，會有各種問題，是很正常的。趨勢還在，全球都是如此。比如前些天有消息稱，德國政府正計劃將電動汽車補貼從現(xiàn)在的每輛3000歐提高至4500歐，而對于售價超過4萬歐的車型補貼將提高至5000歐。

這對于生產(chǎn)高端電動車的拜騰，是一記非常有利的強心針。對歐洲乃至全球的布局，雖然是很多新勢力都在放的衛(wèi)星，但拜騰是認真的。

法蘭克福車展之后，他們在歐洲核心的多個國家的零售合作伙伴網(wǎng)絡全部定下來了，部分零售伙伴已經(jīng)在爭取最好的商場以及最好的位置。

戴雷表示，雖然最大的機會一定會是在中國，但現(xiàn)在海外市場對拜騰同樣是非常期待。歐洲和北美有些像兩年前的中國，電動車在快速發(fā)展，消費者在快速接受，基礎設施也在快速布局。但目前稍微好一點的電動車，基本上只有特斯拉。

那就給拜騰留了機會。不是沒有市場，而是這個市場里沒有好的產(chǎn)品。M-Byte的配置大概在38萬左右的價格區(qū)間，入門還會更低一些，高配會更高一點。

“我們不比特斯拉差。我們就是這樣想的。”目前拜騰有5萬個意向客戶，一半來自中國，一半來自海外。這一定程度上頗能說明，拜騰受到了全球的認可。

一個真正的全球巨制，是拜騰鋪開網(wǎng)絡和市場的動因。丁清芬說，拜騰的夢想，是要成為汽車界的華為，立足中國，放眼世界。

吃飯的這個廳，正對面就是蘇寧總部，氣勢恢弘，可以不偏不倚地蓋住廳里所有人的注意力。據(jù)說，蘇寧的老大張近東就常常在這里擺飯局。

你仿佛看到拜騰一下膨脹得超過了整個玄武區(qū)。但你定睛看到她說話時的眼神，又感到無比現(xiàn)實。

那頓飯不長，到了晚上八點半，公關部的部員們開始不得不頻繁地接電話，一邊道歉一邊退出去開線上會。丁清芬又客套了一會兒，然后也投身于電話會議的下半場。

第二天，他們又準時出席在M-Byte點映禮的活動現(xiàn)場。專訪時，一位媒體同行又問到了融資的問題。大概連丁清芬都不記得自己回答過多少次了。

她整頓了一下，我以為她又要開始“兩個融資策略”的套瓷。她突然話鋒一轉，說，“我覺得，我們還是幸運的?！?/p>

略顯疲憊的聲音，似乎聽不出有哪里在幸運。

但是從一樓那臺試裝車，到隔壁的整座工廠，仿佛都在無聲地告訴你：那些沒有把你絆死的坑，會讓你變得更強大。

返回第一電動網(wǎng)首頁 >